关注象山海边生长的珍稀植物-珊瑚菜

撰文/摄影林海伦

珊瑚菜是伞形科多年生草本植物，是国务院1999年8月4日批准的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。据新版《浙江植物志》记载，珊瑚菜分布于我国广东至东北沿海地区，本省有珊瑚菜的地方有象山、普陀、岱山、嵊泗、平阳等地。在俄罗斯远东地区、朝鲜半岛和日本也有。

珊瑚菜对研究伞形科植物的系统发育，种群起源，以及东亚与北美植物区系的相关性，均有一定科研价值。珊瑚菜的根是著名的中药材，加工后统称为“北沙参”，能养阴清肺、益胃生津。并与人参、玄参、丹参、党参并称为“五参”。药用北沙参多是人工栽培的，很少采自野生种类。

然而，在宁波境内珊瑚菜目前只有一个野生分布点，生长在象山海边的一个沙滩中。记得为了看到珊瑚菜的真容，我曾在5 年前的夏天特地去那片沙滩找过几次，却一直没能找到。

今年1月26日，我想趁着冬天多数植物落叶之机，或许容易寻找到珊瑚菜。这次的考察终于圆了我多年的梦想。珊瑚菜在冬季时还有一些叶片是出露在地面上的，被木栈道汇在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内。

珊瑚菜，生长在海滨沙地中，5月是其盛花期，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

珊瑚菜的药用部位是其地下的根，因此，我刨开沙子，将一株较粗植株的“地下根”挖出来看，发现另有2株小的平行生长在一起。其地下有30多厘米长，明显还未见底，表明其地下还有很长的一段后才会出现根部。

仔细观察其地下部分，并没有发现资料中描述的具纵皱纹和分支根，却具有密集的横环纹和芽体。我想这并不是其根部，而是其地下的根茎，为了证明我的判断，我将一株小的带回作研究，另外两株又埋入原地的沙子中。

解剖其地下茎后，可以确定它真的具有典型茎的特征，主要是中心处具有髓部，植物根的中心处一般不会有髓部。其实珊瑚菜的生境比较独特，喜欢生长在海边的沙堤中，当沙子将其植株全部覆盖后，植物为了生存的目的，只能向上伸长其茎部，年复一年其地下根茎就会变得出奇的长。而人工栽种的药材就不会有被沙子反复淹没的情况发生，于是其地下根茎就很短，正常的北沙参药材的确是其根部。

5月7日，我想珊瑚菜应该已经开花了，于是马上出发去象山的那个海边沙滩拍摄其开花的状况，我还从未看到过珊瑚菜的花。当我来到那片沙滩时，看到一台挖掘机正在沙滩上施工，心想我来晚了一步，珊瑚菜一定被挖掉或埋没在沙子下边了。

待我走到那个熟悉的木栈道边上时，才让人放下了心。因为珊瑚菜的生长地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，只是又多了一条木栈道，将原先挖过的植株覆盖在下边了，那棵植株虽已开花，但得不到充足的阳光，花序明显细弱生长不良，沙地植物无一不是喜光的种类。

珊瑚菜，5月是其盛花期，通常生长在海水不会淹没的沙堤高处，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

珊瑚菜，地上茎很短，常被沙子淹没在地下，只有基生叶，花茎高出叶片

珊瑚菜，植株低矮，贴地生长

珊瑚菜，地上茎很短，只有基生叶，花茎比叶片高

珊瑚菜花序特写，复伞形花序具伞幅10-20个，每个伞形花序具20-30花，花朵白色

珊瑚菜，叶片三出式羽状分裂，只有粗壮的植株才会开花

珊瑚菜，叶片三出式羽状分裂，只有粗壮的植株才会开花，花期4-8月，持续时间长

珊瑚菜，粗大的植株花序会有分枝，形成多个复伞形花序

珊瑚菜，早开的花朵已经有幼果出现，花期早在4月份就已开始

珊瑚菜，有的花序还处于幼芽阶段，花期可持续到8月份

珊瑚菜，与单叶蔓荆相伴生，表明二者的生长习性有许多共同点

被覆盖在木栈道下的珊瑚菜，花序明显不正常，这是种喜阳植物

这片生长在木栈道狭缝中的珊瑚菜总共只有10株，还有几株是矮小的嫩苗，今年萌发的幼苗未见。开花的只有4株，其中2株花期已过，已有幼果出现，正在开花的仅有一株，另一株被木栈道罩在下边。

如此稀少的植株本来就已十分可怜了，但更加让人担心的是由于这处海滨沙滩正在开发旅游项目，它们正处于朝不保夕的危险境地。作为宁波唯一的珊瑚菜的生长地，一旦其生长地消失的话，宁波将失去一个重量级的物种，实在让人痛心惋惜。听当地知情人士介绍，原先这里的珊瑚菜有几百株之多，现在几近灭绝，都是人为造成。

由于5月是珊瑚菜的盛花期，我开始对整个沙滩展开细致的调查搜索，让人欣喜的是我又在附近找到另外6株正在开花的珊瑚菜，它们生长得还算可以。但是，我还是很不放心，旅游开发的力度稍稍加大一些，这几株也是很难幸存下来的。

由于珊瑚菜只生长在海边的沙堤上，一般是海水不会淹没的潮间带的上方，这种生境在宁波境内本来就少得可怜。我想如果当地相关部门能重视这个物种的生存状况，应该为这片珊瑚菜辟出一个原生态的小区域，灭绝的遗憾事就不会发生，现在采取保护措施还来得及，投入的费用也不大。

珊瑚菜，幼果阶段的花序中子房上的花柱十分显著

其实，我们保护自然物种应该是为其保留一片天然的生长地，具体操作的难度不大，同时又能增加旅游点的观赏内容，也可作为一个很好的科普基地。也就是说，开发应该适可而止，多为自然植被留下一些生存空间，不要一窝蜂一窝端，多为后人留些资源，才是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。

对珊瑚菜的花朵进行解剖后，我发现这种植物也是种雌雄异熟的种类，开放的花朵是雄蕊向上伸展，花瓣并不展开，花心处有2个黄色的大蜜腺，看不到子房上的花柱，表明此时子房还未发育。但是在看上去已经是幼果的子房上可以看到都有明显的花柱出现，表明雌蕊的子房发育明显要晚于雄蕊的时间。雌雄异熟可以有效避免自花授粉的情况发生。

珊瑚菜，幼果阶段的花序上花柱十分显著，花序梗和子房具密毛

10多棵珊瑚菜被木栈道汇在一个十分狭小的空间内，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

在珊瑚菜生长点不远处，挖掘机正在挥动钢臂，将沙地中生长的植物完全覆盖，让人不得不担心这片珊瑚菜的命运

珊瑚菜的地下部分特写，具有很长的地下茎，其根淹没在很深的植株底部

珊瑚菜的地下部分特写，具有很长的地下茎，茎的表面具密集的环纹，不具须根，并有芽体

珊瑚菜去年形成的成熟果实，落在沙地上，但自然发芽的情况并不理想，未见有今年小苗长出

珊瑚菜的伴生植物：海滨香豌豆正在开着紫色的花朵

珊瑚菜的伴生植物：肾叶打碗花（滨旋花），处于盛花期

珊瑚菜的伴生植物：沙苦荬（匍匐苦荬菜）正在开黄色的头状花序

珊瑚菜的伴生植物：裂叶月见草也在花期中

珊瑚菜地下茎放大图，密集的环纹应该是叶柄着生的痕迹

珊瑚菜地下茎的横切面，中心处是其髓部，这是茎的特征，并非是根部的特征

珊瑚菜地下茎的横切面，中心处是其空心的髓部，这是茎的特征，并非是根部的特征

珊瑚菜单个伞形花序特写，花朵开放时花瓣并不展开，只是雄蕊伸展出来，花瓣白色

珊瑚菜花朵特写，花心处2个黄色的蜜腺十分发达，但并无花柱出现，表明雄蕊成熟时雌蕊还未发育生长，花朵直径仅为2mm。

珊瑚菜花朵特写，花心处2个黄色的蜜腺发达，但并无花柱出现，花梗上密被毛茸

珊瑚菜幼果时的花柱已十分显著，表明雌蕊明显是晚熟的，花梗粗短，子房具密毛

珊瑚菜幼果时的花柱已十分显著，多数子房内部还是空心的，胚珠还未发育生长

珊瑚菜幼果时的子房横切面，有的胚珠不发育

珊瑚菜幼果时的子房横切面，有的胚珠正在发育，有的则不发育

珊瑚菜幼果时的子房纵切面，有的胚珠正在发育

珊瑚菜去年的成熟果实特写，表面具5个翅状突起

珊瑚菜成熟饱满的种子，长约6mm

珊瑚菜成熟饱满的种子，长约6mm，宽约3mm

珊瑚菜的成熟种子呈瓣状，一面凹陷，长约6mm，宽约3mm

从珊瑚菜的花序来看，每个复伞形花序具伞幅10-20个，每个伞形花序具20-30花。如果这些花朵部分能正常结果的话，其繁殖系数也是不低的。但是尽管我在植株边上的地面上看到有一些去年落下的种子，而且有一些种子又是发育正常的饱满种子，但是植株附近或别处均不见有萌发出来的幼苗，表明珊瑚菜在自然状态下萌发是很难的，否则像其它的滨海植物那样根本不会成为珍稀植物的种类。

大自然有自己的行为逻辑，我们只有尽可能地去尊重其自然的存在，才不会被自然所报复。所谓“天人合一”，就是这个道理。

2023年5月11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