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:神奇秘药
明朝时候,江西有个宜东县,宜东县的城东,有一个顾家医馆。这天正是大雨倾盆,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午酉时,顾东城看着医馆中已无病人,他一摆手,对店里的活计说:“打烊吧!”
就在这时候,只见一个身穿灰衣的年青人,冒雨闯进了医馆,因为没带雨具的缘故,他已经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,他对着顾东城说:“我要拜师!……”讲完他就“咕咚”一声,晕倒在了药店的青砖地上。
这个年青人名叫邱勤,他粗通药理,因久慕顾东城妙手回春的威名,不远几百里,来到宜东县投师来了。
邱勤被一场大雨淋出了病来,不管顾东城是否收他当徒弟,病人晕倒在医馆中,他总不能将其赶出门外吧?
顾东城三副药下去,邱勤便能下地走路了,他打开包袱,从里面取出了一串珍贵的东珠项链,这串东珠项链可是邱勤的传家之宝,价值绝对在千金之上。
顾东城身为悬壶济世的大夫,对钱财看得很轻,为了钱财,便收一个陌生人当徒弟,实在让顾东城为难,邱勤一见顾东城踌躇的表情,他谨慎地从贴身的衣袋里,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油布包来。
打开油布包,里面竟是一本《医林秘典》。《医林秘典》相传是孙思邈所著,那是每个大夫梦寐以求的医林宝书。
顾东城手捧《医林秘典》真是如获至宝,他忙不迭地答应了邱勤的请求,邱勤为人机灵,还特别能干,不管是帮顾东城铺床叠被,还是到医馆中煎汤熬药,他都是乐此不疲,从不嫌脏怕累。
顾东城真没想到,自己无意中收的徒弟,竟比以前收的那些徒弟好上十倍。一来二去,邱勤就成了顾东城的贴心人,即使是干系重大的后院药库的钥匙,顾东城都交给了邱勤保管。
一转眼,到了中秋,顾东城因为贪雄黄酒的美味,而喝得酩酊大醉,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,他才揉着眼睛醒来,等他大声招呼邱勤为自己端茶的时候,顾东城这才发现,邱勤早已经逃之夭夭了。
顾东城光脚下地,急忙向后院跑去。邱勤在逃离师门之前,竟将后院的药库木门打开了,顾家的药库中,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,可是顾东城却直奔靠墙的最后一列药架而去。
最后的一列药架被移开,墙上的暗门已经洞开。顾东城跺脚大喊:“鹰爪药,鹰爪药竟被邱勤这个小贼给窃去了!”
邱勤是大名府的一位斗鸡师,他来到宜东县假意投师,其实就是为了窃取鹰爪药而来。
顾东城祖籍蒙古,他在年青的时候,干得却是兽医。蒙古的王爷都喜欢养鹰狩猎,可是猎鹰在捕捉猎物的时候,它们尖利的鹰爪很容易受伤。为了让折断的鹰爪尽快长出来,顾东城经过呕心地研究,终于配制出一种效果堪称神奇的鹰爪药。
顾东城将鹰爪药研制成功之后,他就成了蒙古三大王爷争夺的目标。顾东城为了避祸,他逃离蒙古,来到了宜东县,并开设了这家医馆。而鹰爪药和配制该药极其复杂的配方,便被他藏匿到了药格后面的墙柜之内,谁想到百密一疏,鹰爪药最后还是失窃了!
顾东城打开了墙柜的暗门,他伸手往里一摸,在墙柜的最里面,终于摸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瓶,看到这个小木瓶没有被邱勤偷走,顾东城不由得双手合十,一个劲地念——阿弥陀佛。
二:鸡生鹰爪
邱勤骑上快马,一路飞驰回到了大名府。他取出了鹰爪药的药瓶,然后将瓶里透明的药水,倒了少许在碟子里。
邱勤是大名府排名第一的斗鸡师,他豢养的斗鸡,一个个能征惯战,称霸庙街一方。
可是最近,邱勤却遇到了强有力的挑战,一个名叫黑煞的斗鸡师来到了大名府,他利用手里的斗鸡花金刚,向邱勤的斗鸡下了绝死的战书。
邱勤从鸡笼子里取出了最厉害的斗鸡——白袍子龙,他先给斗鸡戴上了眼罩,接着拿起毛笔,蘸着碟子里的鹰爪药水,一点点仔细地涂到了斗鸡的鸡爪之上。
顾东城的鹰爪药果然好使,三天之后,白袍子龙斗鸡的鸡爪疯长,爪尖变弯,成了一个个锋利的尖钩子。
十天后,邱勤抱着斗鸡来到了庙街的斗鸡场,黑煞抱着斗鸡花金刚正在等着他。日上三杆,一声锣响,斗鸡开始,白袍子龙和花金刚入场后,各自怪啼一声,便战成了一团。
花金刚几次进攻,皆被白袍子龙锋利的鸡爪逼退,黑煞虽然站在一旁,一个劲为自己的斗鸡鼓劲,可是最后白袍子龙奋起神威,两爪如鹰般猛袭而来,花金刚躲闪不及,被白袍子龙一爪将腹部抓开,花金刚的鸡肠子“哗”地一声,流淌了出来。
黑煞指着白袍子龙怒骂:“邱勤,你使诈,哪有斗鸡生有鹰爪的?”
邱勤冷笑着抱起了趾高气扬的白袍子龙,他将斗鸡的鸡爪伸到了黑煞的面前,说:“你看看,诈在何处?”
斗鸡鸡爪使诈,大体可分两种,一是将斗鸡的爪尖打磨尖利,二十用毒汁或者辣椒液沾过……黑煞身为斗鸡行家,他仔细一瞧邱勤斗鸡的鸡爪——爪尖弯曲的弧度自然,爪尖锋利如钩,根本就没有一丝人工打磨和沾药的痕迹。黑煞斗鸡技不如人,就好像一只丧家之犬般,灰溜溜地离开了宜东县。
邱勤为了庆祝斗鸡的胜利,他领着七八个好朋友,到县内最大的鸿运酒楼庆功去了。
半夜时分,喝得醉醺醺的邱勤找酒楼的老板一结账,酒楼的老板用羡慕的声音说:“楼上天字第一号包厢的客人,已经替你将帐结了!”
邱勤借着酒劲,他来到了天字第一号包厢,包厢外立着八名身穿劲装的青年人,这些人都带着兵刃,很显然,他们都是武林人士。
邱勤走进包厢,包厢内的太师椅上,坐着一位老者,这老者身材伟岸,双目顾盼生威,最特别的便是一双手,比之正常人还大了一号,手上的皮肤呈现古铜色,很显然,这老者手上的功夫一定了得!
老者一见邱勤走进房间,他起身一抱拳,说:“永州蔡云飞这厢有礼了!”
永州鹰爪王蔡云飞的名字,邱勤真是如雷贯耳。蔡云飞是个练武之人,办事不喜欢拐弯子,他伸手将一个青布包袱“哗啦”一声,放在了桌子上。
青布包袱里面,竟有20个黄灿灿的金元宝。蔡云飞今天就要用这些金子,买邱勤鹰爪药的配方。
邱勤和黑煞斗鸡的时候,已经都被路过的蔡云飞看到了!
三:鹰爪称王
邱勤刚说了一句——没有鹰爪药,蔡云飞就冷笑一声:“蔡某将手伸出去,一定不会空空收回的!”
蔡云飞猛地一拍桌子,他的八名弟子一拥齐上,邱勤就被挟持着,离开了鸿运酒楼。
邱勤来到永州县鹰爪门的立派之地。他在蔡云飞的软硬兼施之下,只得交出了鹰爪药,蔡云飞将药水仔细地抹到了自己的指甲上,果然没用十天的时间,蔡云飞的双手十指都变成了鹰钩的形状。
最近鹰爪门起了内讧,蔡云飞竟要争夺师兄鹰爪门门长的宝座,两个人武功相当,可是蔡云飞双手的十个指甲变得比鹰爪还要锋利,这绝对是一件取胜的秘密武器。
果然绝斗开始,蔡云飞利用一双鹰爪,将同门师兄抓得体无完肤,最后取得了比武的胜利,当天晚上,蔡云飞在明月楼的三楼大宴同门,酒兴阑珊之际,蔡云飞手里端着一杯毒酒,走进了只有邱勤一个人的单间,说:“邱先生,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,一条是加入我鹰爪门,成为我的心腹。另外一条就是喝下这杯毒酒,变成哑巴!”
邱勤掌握着鹰爪药的配方,他可以使蔡云飞的指甲变成鹰爪,他更可以使其他任何人的指甲变成鹰爪,蔡云飞为了自保,终于图穷匕现了。
邱勤身为宜东县的斗鸡王,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,加入帮规森严的鹰爪门,还有他的好日子过?邱勤眼珠一转,便假意答应加入蔡云飞的要求,他猛灌了蔡云飞几杯酒后,然后飞快地一转身,便推开三楼的楼窗,邱勤越窗而出,冲着楼底下的一个水池子就直跳了下去。
邱勤扑身落入了水池中,接着快速地游到了水池边上,然后撒腿便跑……
宜东县邱勤是没法呆了,他无奈之下,只得抱着自己心爱的斗鸡——白袍子龙,远走京城。
大明的京城,斗鸡走马,一派繁荣,邱勤为了能在京城生活下去,他只得重操旧业,再一次来到了斗鸡场。
邱勤的白袍子龙斗鸡果然不同凡响,它利用脚下的利爪,轻松地连赢三场,从一个留有山羊胡的斗鸡师那里弄来了一百两银子。
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对白袍子龙斗鸡大感兴趣,邱勤胜利后,他非要拉着邱勤到酒楼中喝一杯去不可。
两个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,那个白袍的中年人一讲出自己的真实姓名,倒将邱勤唬了一跳,这个中年人名叫霍子都,官拜大理寺少卿。
霍子都也是很喜欢斗鸡,他今天请酒的目的是想招贤,邱勤如果在京城没有事做,可以到自己的府中,帮他驯养斗鸡去!
邱勤不知道霍子都内心打得是什么主意,他对霍子都的邀请,自然一口拒绝。霍子都将邱勤送出了酒楼的楼门,他不放心地说:“京城之中,龙蛇混杂,老弟可要多加小心呀!”
邱勤想找一家客栈,可是他在穿过一条黑巷子的时候,却被四个黑衣人拦住了,领头的那个黑衣人正是那个留有山羊胡的斗鸡师。
寻仇的斗鸡师指着邱勤的鼻子大叫:“哪里来的混小子,竟敢砸爷爷的饭碗,给我打!……”
邱勤被一阵乱棒,打昏于地,可是他醒来后,却发现自己正倒在霍府的客房中。
三天前的半夜,邱勤被仇家打昏,他那只最心爱的白袍子龙斗鸡,也被人一棍打死了……最后,他被霍子都救到了府中。
四:灭奸之计
邱勤想在京城混下去,必须有个靠山才成。邱勤身上的伤好后,为了报恩,他决定暂留霍府,先帮霍子都饲养一阵子斗鸡再说。
霍子都待邱勤亲如兄弟,邱勤在霍府中饲养斗鸡,一晃就是半年,这天中午,霍子都接到皇帝的圣旨,要他携鸡进宫,与斗鸡房饲养的斗鸡比赛一场,霍子都东挑西选,最后选出了一个实力颇弱的斗鸡——张飞脸,直奔皇宫而去。
傍晚时分,霍子都坐车回来,他却满脸都是惊惧的神色。邱勤一问情况,霍子都一跺脚说:“祸事来了,祸事来了!”
当今天子斗鸡房的管事便是牛太监,这个牛太监驯养了一只斗鸡——赛凤凰,可是今日霍子都抱着斗鸡——张飞脸进了皇宫,一场激斗后,张飞脸竟将牛太监的斗鸡赛凤凰的眼睛啄瞎了。
霍子都的斗鸡在邱勤的调教下,果然进步神速。皇帝看罢赛凤凰落败的样子,他高兴得呵呵大笑,可是牛太监瞧着霍子都的眼睛里,全都是凛冽已极的寒光。
牛太监在皇宫中势力庞大,惹他不开心,霍子都别说前程,性命都有可能堪虑了!
邱勤一见自己好心办了坏事,他也是急得直搓手。霍子都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,递到了邱勤的手中,说:“邱先生,你还是赶快离开京城吧,不要让我连累到你!”
邱勤一见霍子都如此仗义,他一拍胸脯说:“霍大人,我有对付牛太监的办法!”
牛太监可是当朝有名的奸佞,他仗着皇帝的宠信,贪赃枉法,颠倒黑白的事情可没少做,邱勤决定用鹰爪药让他身败名裂。
牛太监养尊处优,非常会享受,他每隔五天,便会让宫内洗礼处的一个小太监,帮他修剪一次指甲,修剪指甲完毕,那个小太监还会用护甲液,均匀地涂抹到牛太监的指甲上。
霍子都在宫中,也有自己的耳目,邱勤的意思是——让霍子都的耳目来个偷梁换柱,用鹰爪药换掉那个小太监的护甲液……
霍子都听邱勤讲完计划,他不由得一拍桌子,连声说好。道:“此计若成,老弟不仅帮我解了危难,你还将成为灭奸卫国的大功臣!”
霍子都讲完话,他就命人安排去了。
十天之后,霍子都一脸喜色地回到了府中,他领着邱勤走到密室,说:“邱先生,您的办法实在是太高明了,牛太监的十指的指甲现在都变成了鹰爪,现在他每天见到皇帝,都是把手缩到了袖子里,并一个劲地往后躲,牛太监是再也不敢猖狂了!……”
可是第二天一早,皇帝的旨意又传到了霍子都的府邸,原来皇帝让霍子都拿着一只斗鸡,到大内的斗鸡房候驾,皇帝要再看一次斗鸡。
邱勤在霍子都的府中一直等到了掌灯时分,霍子都这才坐着马车回来了,霍子都这次并未进府,他派人将邱勤找到了府门外,然后低声说:“邱先生,跟我走,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!”
邱勤上了霍子都的马车,他低声问:“霍大人,您说的好消息,是不是牛太监长了鹰爪的秘密被皇帝发现,然后皇帝将牛太监撤职治罪,赶出皇宫了?”
霍子都也不说话,马车一路飞驰,最后来到城外的小树林,霍子都拉着邱勤的手跳下马车,邱勤听着树林中传来的莫名的鸟叫声,他心神不定地说:“霍大人,您的好消息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了?”
霍子都“仓啷”一声,抽出了宝剑,他用雪亮的剑尖指着邱勤的胸口道:“邱先生,感谢你的鹰爪药,现在牛太监已经正式成为梳洗房的首席太监了!”
当今皇帝直到前几天才发现了牛太监生了鹰爪的秘密,可是这玩性甚大的皇帝却觉得非常有趣,便让牛太监帮自己梳头,牛太监尖利带钩的指甲梳起头来,不仅快速,利落,而且事半功倍。
现在牛太监成了皇帝的新宠,他不仅每天在梳头的时候,可以见到皇帝,他给皇帝伺候好了的时候,便会借机在皇帝耳边打点小报告,说些不肯巴结他的文武百官的坏话,他的势力更加庞大了,荼毒百官的胃口变得更加贪婪了……邱勤吓得一边倒退,一边大叫道:“霍大人,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啊!”
就在霍子都挺剑刺向邱勤胸口的时候,骑驴一路追赶的顾东城来到了,他一见邱勤性命难保,便从怀里取出那个小木瓶,瓶盖被打开后“嗖”地一声,木瓶便被顾东城丢起,直向霍子都的头顶上落去。
小木瓶中装的是给牲畜用的迷粉,随着迷药粉在树林的上空中弥漫,霍子都、邱勤还有几名霍府车夫和护卫全都仰身栽倒,昏睡于地。
邱勤被顾东城救回了宜东县,邱勤跪倒在地,他说道:“师傅,我知错了!”
鹰爪药、迷魂粉全都是给禽兽用的东西,这两样药品有毒,本来就不能给人用,现在,鹰爪王蔡云飞和牛太监的手指必定发生了萎缩,最后十个手指,皆会缩到了手掌之中……
邱勤经此一劫,终于幡然悔悟,看来这人的指甲,不能变得和老鹰一样,人的心,更不能太贪婪,否则蔡云飞和牛太监凄惨的下场,就是最好的榜样!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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