户 外

文 | 邱 红



不知从何时起结识爬山的驴友便开始了自己的攀爬之旅,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。初爬山时曾有驴友说爬山会上瘾的,我笑笑心里未必认同。但一路走来,此话得到验证。自己钟情于山,可能缘于童年对大山的向往。


自小居住在圩乡的我童年见得最多的是沟渠、塘坝,六、七月份在水稻田埂上钓土鬼田鸡给鸭子吃,八、九月份坐在长脚盆里翻菱角,三伏天在塘里摸螺丝嬉戏,在桥洞底下吃西瓜乘凉……山,对我而言是那么遥远而神圣。


小学三年级,徒步去大溪水库春游,大山一片葱翠,沐浴着阳光行走在山脚,神清气爽,跟随大部队,攀爬不可能。此时的大山美景令我向往。小学毕业的暑假送姑婆婆最后一程来到山上,尝到了新鲜的梨,鲜嫩脆爽,美味在唇舌间萦绕。山上肯定不止有好吃的梨,大山里深藏着我没见过也想不到的宝贝。此时的大山,似有神秘魅力吸引我,但一直无缘走进它。


每年春、秋两季是爬山的最好季节。三五好友一吆喝,再忙碌也能在周末挤出一天时间来爬山,算是对自己一周辛苦工作的犒劳,是身心自我调节、放松。从山脚走进向阳坡茶园,头顶有热情似火的骄阳,虽戴着太阳帽,似乎也遮挡不住这盛情。低头走在上坡路上,虽只有几百米的海拔,但一直处于上升期,更重要的是身体尚未适应这种攀爬节奏。过不了多久,就要脱掉外衣,尽快让身体散热,以进入爬山状态。


有时从山脚出发走进杂树林。有进山路,但窝在山脚的树林密不透风。一路往上攀爬,有呼吸急促之感。阳光透过杂树照进来,似乎也不那么友好。没过多久,头上、身上都是汗水。大部队在前行,不能单独留下休息。这一段路往往是整个爬山过程中最艰难的一段。初次爬山的新驴往往经受不了这一关的考验,在同伴的陪伴下原路返回,爬山之路按下暂停键。其实,这段路对爬山者来说都不容易,咬紧牙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,深吸气,再长长地吐出,慢慢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,调匀气息后的坚持,就是成功的一半。偶遇体质不好的低血糖者,吃一粒糖,休息一会儿,减轻身上的背负,过不了多久也能挺下来。上山途中经常能看到前胸后背都背着包的热心驴友。


一边爬一路领略沿途风光。笔直的新竹,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高低错落地长满山坡,阳光透过竹林,留下斑驳的光影,美轮美奂。此时,你只要张开所有的感官,甚至连同你皮肤上的毛孔,深深地,尽情呼吸,享受大自然所赐予的一切美好。高山杜鹃是山上的独特风景。大片大片的杜鹃,似燃烧的火焰,似灿烂的朝霞,漫山遍野,或密密麻麻,或稀稀落落,到处都是。此时的你哪怕一身疲惫,看到花开的一刹那,感觉一切都值得了,站在花旁美美地拍一张照,身心完全融入自然天地间。


一边爬一路寻找美食,尤其是春天。每年四月初八,一年一度吃乌米饭的日子。还没到四月份,我们就准备进山采摘 “ 乌饭草 ” (学名:南烛叶)。乌饭草和人一样,是群居植物。只要看到一棵乌饭草树,周围肯定有它的兄弟姐妹。长满新绿的大树往往藏在深深的灌木丛中,一路上荆棘丛生,似乎在保护这些宝贝,让你望而生畏,进而止步不前。可这哪能阻挡我们前行的路?再艰难也要找到它们,个个采摘得袋满包满,心满意足地回去。除了乌饭草,山上的小笋也受大家青睐,竹林间的野竹笋,细细长长,粗粗壮壮,稀稀落落、无规则地长在竹林里。10厘米左右的小竹笋是餐桌上的美味,却是爬山途中的意外收获。


即使在赤日炎炎的夏天,人们躲在空调里不愿出来,甚至连买菜都要抢在日出之前。就有那么一群人,长裤长袖,背包在身,装满水的瓶啊杯啊占据了绝大部分背包空间。早早出发,走进山林,半天的攀爬时间,等太阳到达中天时,也都基本回到山脚下的农家休息了。好心的朋友、家人无不担心,这么高温的天,穿长衣长裤不热吗?万一中暑了怎么办?……其实,身在山林的我们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。一路攀爬一路出汗,长衣长裤防晒、透气,也能遮挡枯枝杂刺入侵身体。衣服湿了干,干了又湿,出汗排毒。出一身汗,毒素从每一个毛孔排出体外。站在山坳间的阴凉处,喝一口水,一阵微风吹来,清凉吸进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,比喝了神仙露还舒爽,这是在空调房里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舒畅。


雪后初霁是爬山的最佳时间,日出、云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境美景。从天气预报得知雪后天晴匆匆赶往黄山,初晴的黄山冰天雪地,银装素裹。冰冻的黄山像一个巨大的冰库,又冷又滑,连接送我们的区间车轮胎上都绑上厚厚的防滑铁链。早已准备好雪套和防滑鞋套的我们开始登山了。烟雾迷蒙的早晨虽冷飕飕的,但结满冰雪的台阶并不太滑,双脚紧紧巴住鞋底,双手拄着登山杖,一步步小心翼翼往前走。


太阳出来了,金色的阳光洒满雪白的天地,似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,如梦如幻。枝头含苞的芽红红的,粉嫩嫩的,被洁白的冰包裹着,在阳光下透明闪亮,就像精致的水晶项链,密密麻麻的项链缀满枝头,我被这样的景象震撼到了。我们在山林间穿行,时上时下。台阶上的冰在阳光照耀下慢慢融化,变得滑溜溜、亮闪闪的了,走在上面像是走在水晶玻璃上,一不留神就会捡 “ 大元宝 ” 。


凌晨四五点钟,在黄山上看日出是够酸爽的。为了看日出无奈离开温暖的被窝,在冰天雪地里等候日出,脚趾冻得发麻,身上的热气似乎散尽。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上跳出来了,像一个红红的火球,耳畔不时传来 “ 嚓嚓嚓嚓 ” 的拍摄声。万丈光芒笼罩黄山金顶,光明和温暖重回人间。


大大小小的山,反反复复地爬。到底为什么?不为什么,就是喜欢。喜欢爬山似乎是一种 “ 病 ” ,一种无法根治也不想治愈的 “ 病 ” 。